氓流

免于恐惧,保持愤怒

【润玉X邝露】金风玉露 - 蓦然回首 (中)

润玉有些懊恼。

他得罪了几方势力,把半天星辰做成万盏花灯送给她,还没来得及表白自己的心意,便在这关键时刻醉倒在她怀中。

等他尚在梦中思考如何留住她时,却又不凑巧的清醒了。

好在岐黄仙官出乎意料的上道,这半天星辰也算是没白陨,这一夜,他枕在她身上,任由她在他的背心轻柔的拍着,久违的睡了个好觉。

恍惚中他听到她叹着气,指示着众仙为他今日犯下的一桩桩荒唐事善后。

她还是那样,总想着用一些曲曲折折的法子,平息事端,让人人都得圆满。

可她不明白,夜神不是不能想办法阻止星陨,只是急需洗脱自己的责任;妖王不是来讨公道的,而是急着上天宫来刺探他的情况;狐主又岂会无力停雨,不过是来提醒他,陛下欠了青丘一回。

他的小露珠,还是太怀柔了。

这些年来,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无权无势的天界庶出皇子,她却始终温柔如初,是以才在上清宫内,靠着和颜悦色养废了一帮懒骨头;又在上清宫外,因着平易近人结交了一堆下品小仙。

未来天后还是该多些威仪。

那些弯弯绕绕的女儿心思,留给他一人便好,出了这宫门,六界之内自是该横着走。

 

次日醒来,她已不在身边。

他心里有一丝失落,却再无恐慌。

他喜欢她。

喜欢昨天那个在她怀中沉醉的夜晚。

他确信,这样的夜晚,今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。

抖擞抖擞精神,他也不再传她,径自收拾停当,往九霄云殿去。

今日的九霄云殿,想必当是这世间最华美的戏台,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。

 

润玉破天荒的没有用仙法,而是步行前往九霄云殿。

远远的,便见着她在人群的外围,红着脸斥责迦瑜君。

这迦瑜君向来和叔父一般手长嘴碎,今日却是格外有远见,说得虽不真,但想来早晚也会成真。

他行至她身后,轻轻笑着道: “其实他说的也没错,算不得胡言。”

她闻言一愣,像是冻在了原地,也不转身看他,甚至在他拉住她手时,一把甩开。

无碍,他也并非没做过在后面追的那个。 

 

九霄云殿。

他正欲敲打威慑天界这群久居安逸的闲臣,用他们瑟瑟发抖的模样,满足下自己久违的恶趣味,抬眼便见着她那三份责备,七分心疼的眼神。

“本座乃是弑……”

罢了。

“恶妖罪有应得,死不足惜,但昨夜本座确是醉酒,犯做了错事。”他讪讪一笑,一个眼 神飘向她,前一秒还微瞪他的蓝衣仙子立马低下了头。 

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气闷,他微微抿唇,三下五除二便把一堆烂摊子收拾干净,多方人心安抚妥帖。 

感受到她那带着些许崇拜的视线,重新回到自己身上,润玉忽然就理解了凡间孔雀开屏的心态。 

“陛下圣明。只是老臣以为,陛下此番醉酒,险些扰乱凡间秩序,皆是因身边没有劝戒之 人。老臣敢请陛下早立天后,稳固六界四海之心。” 

果然不出他所料,老神仙们好不容易抓了他几个错处,根本无需他添砖加瓦,便能将一切 议题通通拐向他的被窝。

从前他很厌烦这一套,今日却觉得,这些个此起彼伏的陈词滥调简直无比悦耳。 

今日这九重天的神仙,个个都很上道啊。 

不过她像是因为昨晚熬夜体力不支,那双漂亮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。 

“都说完了?”他及时插话。 

随后便又是一番以史为镜的慷慨陈词,说得满殿诸仙都次第跪下。 

只有她没有。 

满座仙人颤颤巍巍,他心里的姑娘却独立于殿上,仍旧昏昏欲睡。 

她从来不曾怕过他。 

他从前不懂这是为什么,明明她胆子不大,明明她最清楚自己有多么心狠手辣。 

但此刻他突然明白了。

一直以来,他对满殿皆伪装,对神魔皆谋算,对这六界皆假,唯独对她一人真。 

她自然不怕他。 

就好比前一刻,他还想着要利用这各方势力均在场的时机好好立立威;这一刻,见到她一个人傻傻的站着打瞌睡,便只想高呼一声退朝,抱她回去休息。

但这次不行。 

叔父曾说过“感情不可谋算”。他以为不对,至少不全对。 

对觅儿他尽力谋了,结果一败涂地; 对邝露他全然真了,结果也差点让她溜走。

可见这真诚与谋算,一样都不可少。 

“至于天后之位,”他眼波一转,慢慢走近她,“昨夜本座已许一人。她虽未应承,但天 帝一言,如上神一誓,本座绝不收回。天界会不会有喜事,便全看她如何想了。” 

果然,他的小露珠彻底醒了。 

当然,也彻底怒了。


她瞪圆了眼睛望着他,一脸的不可置信。 

他只是笑笑,从袖中拿出她昨夜给夜神那支簪子,轻轻别回她的发髻上。既然打定主意要对她谋算一回,便一定要让她退无可退。

否则,以她的性子,他们二人不知道还要浪费多少个千年才能修成正果。反正终是要修成正果的,那就由他来帮她省去这些曲折弯路,她或许一时气恼,但这又如何不算他的爱和真。 

“退朝了,上元仙子可愿随本座去修复星盘?” 

 

布星台。 

“布参宿。” 

“小仙仙力微薄,陛下莫强人所难。”她的声音里仍带着一丝气鼓鼓的可爱,润玉不禁一笑。 

“本座数千年前便教过你布星,如何能算强人所难?你怕是越过越回去了。”他抬手轻点在她额上。 

“陛下不也一样? 从前把人拘起来,如今换个办法,照旧还是拘起来。天界之主都是如此原地踏步,邝露这般小仙,可不得越过越回去了嘛。” 她说着背过身去不看他。 

“啧,这般伶牙俐齿,大殿上怎么就哑巴了?” 

“明明是你⋯⋯”她气得转过身来, “我没同意做天后!” 

“嗯,所以我在等你同意。”他说着,指间一股仙力,直奔星空之中,“我只是让这六界 之内,无人敢再打你主意。排除掉所有可能的对手,等你同意。” 

“我要是这辈子都不同意呢?”


“那便还像现在这样,陪本座一辈子。” 

“陛下,邝露想告假。”她沉默了半晌终是憋出这样一句。


“你想走? 去哪儿? 去走遍名山大川,浪迹天涯吗?”他带着几分怒气道,目光敏锐的捕捉到她的一丝慌乱。

“我与祁阳君只是好友,你别为难⋯⋯” 

“我知道。”他笑道,仿佛刚才的怒意都是幻觉。

“不然你以为,他现在还能抱着把破琴在人间游山玩水?” 

“他只是⋯⋯” 

“修复星盘要紧,本座无意过多理会一个散仙。” 他说着的绕到她身后,“既然上元仙子 不记得了,本座便再教你一遍。参宿应当这样布。” 

他从背后讲她轻轻环住,执起她的右手。 

“你放开!”她试图挣脱他的仙力。

“晚了! ” 他不徐不疾,拉起她的手接着布星。

“你不愿为天后,就该在大殿上当着众仙的面拒绝,如此,哪怕本座也不好再逼你。但你 又舍不得我的面子。”他说着不禁失笑。 

“小露珠,心软可是会把自己赔上去的。” 

参宿归位,他轻轻将她的身子转过来,见她眸间已是水汽氤氲。无奈叹口气,一把揽入怀 中。 

“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什么面子,这几千年来,都是你在替我在乎。” 

“他们说我弑父杀弟,我全然不后悔,也丝毫不难过。可我看着你在天河边弹琴,知道你 要和别人一起看七夕花灯,我自己都想不到竟会如此难过。” 

“邝露,你知道吗,”他的声音竟有一丝哽咽,“我本来是真的想放了你。” 

“我为了阻止自己把你关起来,驾了几万里的云,跑到东海去除妖,完了又到青丘去喝酒。” 

“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啊。几杯下肚我就不难过了,还彻底明白了。” 

“什么放你自由,让你自己选择,都是狗屁。” 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额上,直视她的眼睛道: “论日子,你我相伴千年,他不过才认识你几个月; 论感情,我喜欢你喜欢到你一不在就食不知味,看不进奏折,睡不了好觉; 论地位,本座手握六界生死,他算个什么东西,我凭什么要将心爱之人让给他?!” 

“你说这是占有欲也好,霸道也罢,本座就是这样,六界之中,你最清楚我是怎样的人!我就是要得到你,就是绝不放手,谁胆敢来争,我就让他灰飞烟灭! ” 

“陛下”他腰间衣摆被轻轻扯动。“你抱太紧,弄疼我了。”她早已停止了挣扎,声音里带着种瓮声瓮气的娇憨。 

润玉闻言,松了松环住她的双臂,片刻之后,却又再紧了一些。 

“你让我想想吧。”胸口传来她温柔的声音。

“好,上千年都被我俩蹉跎过来了,不在这一两日。”他在她鬓边轻吻,“昨夜辛苦了,布星需些时间,你先睡会儿,我来就好。” 

话音刚落,一道蓝光轻轻拂过她的面庞,怀中之人随即陷入沉睡。 

他的小露珠,这几千年真是辛苦了。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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